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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生传媒】远征非洲的中国女人 (连载 29)

来源: 加拿大共生国际传媒  日期:2019-11-24 23:22:15  点击:13006  属于:漫游天下
作者:【加拿大共生国际传媒】 胡宪 

D29 塞伦盖蒂大草原

        塞伦盖蒂高原位于坦桑尼亚西北部,地跨马拉、阿鲁沙、希尼安加三个省,占地1.48万平方公里,1921年辟为国家公园,是世界上拥有野生动物最多的动物园。

        一早的公园门口,车队已排成了行。入园手续繁琐,我们下车等候,大大小小的狒狒在身边逛来逛去,比人大方,也比人多。

        狒狒是人类近亲,习性如人,喜怒无常。但身形力气可比人类占了便宜。我饶有兴味地看一头大狒狒纵身跃上一辆游客的吉普车车头,示意讨要副驾座上小孩手中苹果。司机位上的父亲赶紧把车窗关严,谁知那狒狒等了几秒钟见没反应,竟然伸爪按住后视镜要胁。又过几秒钟,我眼睁睁见它恶意地将后视镜掰折,然后跳下车大摇大摆走开。

        我刚想和队友分享我抓拍到有趣画面,却见一头成年狒狒“三步上篮”,从窗口窜进我们的驾驶舱,抄起装面包的大塑料袋,从另一边窗口飞窜而逃。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利索得如江洋大盗。当时只有汉娜在车上,我俩一里一外同声尖叫。

        机敏的乔治,箭一般追了过去。那狒狒拖着沉重包袱,只能三脚着地,跑出不远,在乔治的怒吼声中放下袋子,转过身,向乔治眦牙瞪眼、厉声嘶叫,一副拼命架势逼乔治后退。好个乔治,毫不含糊,只见他停步探身,举起两只长臂,前后舞动,并发出和狒狒同样咬牙切齿的“吱吱”声。这是我有生以来头一次目睹人与动物的夺食大战,触目惊心!终于,狒狒心有不甘地前臂着地,留下塑料袋,乔治以他卓越的技能和勇气夺回了四条大面包!要知道,这是我们全队十一人两天半的口粮啊!(在非洲旅行,经常数日不见商店)乔治说也是万幸,若再晚半秒钟,让它钻进丛林,我们就只有挨饿了。

        另一幸运的是我当时正好有备用相机在手,抓拍到这一幕。不幸的是,我拿的不是D70,无法连拍,错失了瞬间发生的精彩。

        我们的敞篷车在公园土路上game drive,大家心心念念的还是猎豹(leopard)——我们唯一迷失的“big five”。可绕来绕去,除了“遍地都是”的狮子大象什么的,始终不见“斑驳之倩影”。

        今天是我们看野生动物的最后一天,对我来说,经过昨天的“恶梦”,我从晚上就开始准备摄影器材,我比谁都更加希望今日能有所斩获。到了下午就在我已经相当沮丧,连话都懒得再说的时候,前方原野出现了几只悠闲的食草动物。

        那是怎样一幅赏心悦目的画面啊:蓝天白云绿树,远山近草麋鹿,层次是那样的鲜明,色调是那样的和谐,非洲大地一派祥瑞。这祥瑞,顷刻间熄灭了焦躁的心绪,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太看不开了,事实上,能不能看到猎豹,片子拍得好不好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眼前的麋鹿,在非洲被称为“移动的美食”(MOVING MEAL),也许此时此刻就有雄狮或鬣狗在不远处垂涎。而它们的那份淡定分明在告诉全世界:不管下一分钟将发生什么,这一刻依然属于我,在属于我的这一刻,我要吃草,我要快乐,我要感知阳光和美好生活。

        麋鹿,食物链中完全无力自保的弱者啊,它们就是这样与世无争地维护着生命的尊严,甘心情愿地美化草原的和平神韵。也许正是它们示范并塑造了非洲人乐观安命的性格,今天也正是它们及时点醒了痴贪的我。我旋即高兴起来,并将喜悦传染给大伙,在每一个人都面临“摄影资源紧张”的情况下,我说:“快照下这一片景色,你将来绝不会后悔。”

        像是对我乐天喜气的奖赏,快到傍晚时,我们居然两次见识了原以为时节还未到的动物大迁徙。东非野生动物一年两度的迁徙场面悲壮恢宏,可谓惊天地,泣鬼神,一向被认为是地球最伟大的奇观之一。我们所在的塞伦盖蒂(SERENGETI)大草原一到五月末就开始进入旱季,河流干枯,草木枯黄,而北方肯尼亚的马赛马拉(MASAI MARA)草原却正是水美草肥的时候;等到了11月份,情况又来个大调转,这就是成千上万“以嫩草为天”的角马、斑马和羚羊,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在两大草原之间、在天堂与地狱之间每年来回一趟南北大迁徙的原因。

        我们激动地停车,肃穆地屏息让路,怀揣不虚此行的感叹和遐想在车中耐心等了30多分钟。而动物也像是不愿耽误匆忙人类太多的功夫。本来还慢悠悠步行的它们到了跟前会相继突然起跑,以冲刺速度飞过土路。但闻蹄声隆隆,但见尘烟滚滚,它们跑出去一段后才重新把脚步放慢,一边觅食、一边交配地继续它们的远征。

        两次见到的都是以千余头角马(blue beast bull)为主力军,兼有百头左右的斑马为协从军的队伍,它们配合得亲密无间。早听说角马与斑马,一个“近视”,一个“远视”,是最默契的合作伙伴,果然名不虚传。

        有趣的是,我还发现了一个迄今还没见有人记载的现象:每次与人类“狭路相逢”,总有一头角马指挥官似地脱离埋头狂奔的队伍,在路旁来回小跑,每有“士兵”通过,它都闷闷地发出“嚒”的一声,不知是在点数,还是在催促?时不时的,它还拿眼瞅我们,像是提防,又像是表达歉意。

        我在心中向它们敬礼,因为我知道它们都是“天堂之渡”——凶险无比的马拉河(MARA RIVER)的幸存者,都是经历了与鳄鱼、狮子、猎狗等猛兽周旋、搏斗的勇士。它们也曾踩踏过同伴的尸体吧?它们也曾目睹过父母子女被利齿撕碎的惨景吧?它们所承受的是怎样的弱肉强食的无奈?它们表现出的又是怎样的不屈和坦然?

        我不明白上帝为什么要狠心设计这迁徙,又在它们的必经之路设下这血腥的屠场?

        当然,也许这周而复始的大宿命正是上帝精心制造的大筛选:淘汰掉病弱基因,只让优势基因在这个星球上得以传承。

        天色暗了,我们恋恋不舍地看着那浩浩荡荡、延绵不息的生命,像一条汹涌澎湃的长河,翻滚着对明天会更好的信仰,义无反顾地向天际远去。

        由于光线不足,照出来的效果不尽人意,但这丝毫没有影响我的兴奋与快乐,我认定自己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人之一。
 

        晚上入住的塞伦尼拉(seronera)营地规模很大,依我看,似乎所有到塞伦盖蒂旅游的人都住这里了,热闹非凡,当然我仍是惟一的“异类”。洗脸时,一白女见我过来,竟拿起她的肥皂盒挪向与我隔一位的水池,她同伴过来,俩人宁愿合用一池,也不愿用我旁边的空位。直想骂人!我诚心慢慢地洗脸,大声地刷牙,同时想象着我要不要往右挪一位,看她们今晚是不是就宁愿不要脸了。
        在马拉维时,也碰上过这类自以为高贵、实则没有教养的冷血。

        路过酒吧时,里面传出鲍勃的大嗓门,一听就是在说我,忍不住走过去,透过树板墙接缝,我看见靠墙的长条桌坐满了18个人,一位面向我的欧洲女士正在向她斜对面的鲍勃发问:“中国人除了会打太极拳和看手相,还懂什么,她凭什么教训你?”大有为鲍勃抱打不平之意。鲍勃背我而坐,我看不到他的脸。没想到他挺脖子喊出来的话是在为我伸张:“她很棒的,她待人也很好,她还是作家呢!”(she is good! She is very nice too! And she is a writer!)我很想继续听下去,但毕竟“隔墙”,有窃听之嫌,未免小气,我也不愿此时进去令众人尴尬。

         一弯新月清澈高悬,可是到了相机里不知怎的就成了满月。正没理会时,背后传来塞治轻柔的话语。他说你曝光太过了。我高兴极了,请他教我。他让我这样那样地试了几下,最后,在125分之一秒,F8的设置下,我成功了!连月亮上的环形山都清清楚楚,像天文相机照出来的一样。我连声称谢。忽然,他笑眯眯地说;“再有三天就要分手了,你愿意和我继续走吗?”我看着他眼镜后面和月牙一样弯弯的眼睛,心中一个小小声音在说:“是的,我愿意!”他知识渊博、温文尔雅、幽默浪漫又不失阳刚之气,可以说是每个女人的理想游伴。可是我说出来的却是“哈,太好了,可我没钱啦!”“没问题,我有信用卡。”塞治说,那月牙更弯了。

        “我可不想让你破产。”我笑着转过了头。塞治笑笑,和我道声晚安,回帐去了。与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很多事情无需点破道明。

         直到半夜,沉湎酒吧的艾瓦琳还是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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