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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英专访
“当代白求恩在行动”系列报道(6)
来源:
加拿大共生国际传媒
日期:
2018-08-18 00:03:38
点击:
12651
属于:
精英专访
《当代白求恩在行动》系列报道之六
铮铮铁骨锵锵人生
——访“白求恩奖章”获得者、“感动中国”人物王万青
作者:胡宪
编者按:近日,我们发表了记者胡海采写的“分级诊疗与健康中国战略高峰论坛暨白求恩精神研究会分级诊疗委员会成立大会”报道和胡大一教授《学习白求恩》一文,反响热烈。应读者要求,编辑部重发胡宪撰写的《当代白求恩在行动》系列文章,重温先进人物事迹,弘扬白求恩精神,向高举白求恩精神旗帜、践行为人民服务理想,致力推动中国医疗卫生事业改革发展的医务人员、专家学者和志愿者们致敬!
文中图片除注明外均为胡宪摄影。
2013年11月10日王万青在贵州黔西南自治州兴义市人民医院作报告:
《把一生献给藏族兄弟姐妹》
如果我言道:大漠高原,空气稀少,冰天雪地,犬獒挡道,但见一人,策马挥刀,千里狂奔,只为救人于分秒……您会否以为我在讲古代武侠的传说?
不,这是每一位听王万青做报告的人,无需太多想象力便可领略到的情景。
2013年11月10日和13日,笔者两次参加了王万青教授的讲座,并在第一次讲座后对他做了长达两个小时的专访。现在,我愿以尽可能平和的笔触与读者分享他的故事和我的感动。
黄河第一湾
1968年,24岁的上海医学院应届毕业生王万青,满怀报国豪情,在分配志愿表上写下一句话:祖国的需要就是我的志愿,到最艰苦的地方去。
“我这么说,绝不是唱高调,而是发自内心的愿望,”王万青说,“解放前,我家日子过得很艰难,父亲常失业。解放后,父亲进了工厂,工作稳定,生活也好了。1962年我考上国家五所重点医学院之一的上海第一医学院,学费国家包了,一毕业就是干部编制,我感到自己很幸运,父母也常说,你是国家培养的,要为国家做贡献。”
王万青,显著特征是1米84的大个,戴副白边近视镜。这个上海出生,上海长大的青年,其实对到底什么叫“最艰苦的地方”完全没有概念。他在地图上画了两个圈——甘肃省甘南藏族自治州和肃北蒙古族自治县,“民族地区应该就是最艰苦的地方吧,当时我想。”
1968年12月26日,黄昏,王万青扛着行李在家门口与父母告别,走出十几步回过头来,风寒叶落,家门已半掩。
午夜,从上海开往乌鲁木齐的52次列车,载着这热血青年的强健体魄和美好理想一路西去,一去就是45年。
“六天后的1969年元旦,我踏上了甘南草原。一到,我就知道自己在地图上画的那个圈画对了。这里不仅缺氧,还缺绝大部分的物质生活条件,确实极为艰苦。再次分配时,甘南州组织部门照顾我,让我去条件较好的一个农区县工作。可是我想,既然来了,干脆去玛曲县,那里不仅条件最艰苦,还有天下黄河第一湾,听上去蛮浪漫的。主管干部不同意,说那里是甘南州海拔最高也最边远的藏族纯牧业县,常有土匪出没,很危险。我当时一激动,就说了句‘大话’:我就是要到那里去,死了也不后悔!”
就这样,王万青在破旧的汽车上颠簸两日,进了甘青川三省交界的玛曲县,县干部又找了辆路过的外地车将王万青送到目的地:草原深处的阿万仓乡卫生院(当时叫卫生所)。
没想到的是,就在这一万多平方公里的草原,就在这平均海拔三千五百米的高度,就在这八百六十平方公里的黄河第一湾,来自上海名牌大学的王万青,在他漫长人生的爬坡点,遇到了第一个急弯的严峻挑战。
“我的眼前是两间破旧的小土坯房,最贵重的医疗器械是一只小血压计,再就是体温表和听诊器。我在上海下乡时也见过基层医院,但从没见过条件这么差的!就凭这‘三大件’我能干什么?我的六年大学不是白念了?说实话,我当时的心真是凉透了……”
那天,王万青坐在自己的行李包上,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在火辣辣的烈日下整整暴晒了三个钟点。
高原,以它特有的方式试探着这个说了“大话”的毛头小伙儿的意志;王万青,以他上医文化培育出的特有素质思索着这迎头考验的分量。
“最后,我对自己说:既来之,则安之,一个人绝不可自食其言。”想了大半天,结论就是如此简单。
美丽的黄河第一湾像温柔的母亲,强烈的高原辐射像严厉的父亲,东方之子王万青在人生的关键时刻做出了青春无悔的重大决定。
骨可断,志不可丢
阿万仓乡没有电。王万青找了个小玻璃瓶,把瓶盖捅个小洞,棉花一拧当灯芯,做成照明的灯。煤油难买,需省着用,光线昏暗,眼睛生疼,看一晚上书,早起鼻脸全是黑的。
物质条件的艰苦对王万青算不了什么,但如何克服语言障碍以便开展工作却让他费了一番苦心。“我想出一个笨办法,找一个小本本,向藏民请教看病常用语的发音,以同音汉字标注,比如头痛吗?藏语是‘高额那格’……没几天,我就能独立看病了。”
阿万仓乡没有车,交通方式是骑马。王万青到阿万仓乡一周后,两个牧民慕名而来,找“大上海来的大曼巴(藏语:医生)”出诊。从没骑过马的王万青二话不说,跨上了他们牵来的第三匹马。
翻过一座山,又趟过一道河,草原一望无边,阳光照身温暖……忽然,白马一声嘶叫,将毫无防备的王万青高高抛起,重重扔下,王万青胳膊着地,摔了个结结实实。原来,是出洞的旱獭惊了马。
王万青抱着右臂,疼得在草原上打滚,天旋地转,声声哀号。两个牧民张慌失措,他们以为大上海来的大曼巴快要死了。
剧痛过后,王万青意识到必须立即自救。他让牧民帮他拾来眼镜,又一件件脱掉衣服,自己查看伤情。
右肘明显变形,他摸了摸,做出诊断,是否有骨折还不好说,但肘关节脱位是肯定的。
牧民要送他回去,因为他们见过有人摔下马当时没死,但一段时间过后还是会死(死于内脏破裂)。王万青又何尝不知道呢?按医疗常规,他现在应该立刻得到救治,然后休息留观。
“但我想到,不行!且不说有病人在等着我,第一次出诊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去,要让人笑话的。再说了,回去也没有X光机,也没人能治。”
王万青指导牧民抬起自己的右臂,一个在身后固定上臂,一个在身前拉住前臂,他喊着口令:“拉——拉——停!”王万青看准部位,左手迅速屈曲右肘——错位的手臂复原了!
“一开始我疼得想哭,但不能哭,复位后我高兴得想笑,却笑不起来。没想到第一次做手术就成功了,可病人却是我自己。”
处理完脱臼,王万青的右手依然麻木,不能动,他从药箱里拿出干针,曲池穴一扎,大拇指动了;内关穴一扎,四个指头全动了。牧民们看得目瞪口呆。
王万青找根绳子吊住伤臂,在牧民一前一后的护卫下又走了两个小时到达了目的地。这天,他用一只左手治好了两个病人,一位是制火药二度烧伤满身水泡的老人,一位是急性扁桃体发炎多日高烧不退的妇女。
伴着藏獒的咆哮,忍着钻心的疼痛,王万青第一次在藏民家过夜。透过牛毛帐篷的缝隙,望向漆黑如墨的草原,王万青不禁自问:如果就此残废,甚至后果更为严重,是否值得?事业刚开始就遇到这样的下马威,是不是预示这条路选错了……
一早醒来去“查房”,老汉的精神好多了,而那位妇女竟然挤牛奶去了。
立竿见影的成就让王万青深感安慰。“从这件‘坏事’中我总结出三点好处:第一,自己经住了考验,不再动摇;第二,赢得了牧民的敬重,他们认为我是条硬汉;第三,牧民看到了,我是真心为病人的,对日后开展工作非常有利。”
回卫生院一周后,王万青的胳膊还是肿胀,去县医院照片子发现骨折了,当地不能治,领导批准王万青回上海疗伤。
忠实于草原
上海当时有个中医第五门诊部,专看跌打损伤,王万青就在这里边看病,边进修中医,两个月后,胳膊基本上能动了(还是留下了后遗症——笔者注),王万青再次告别父母,回到甘南。
“汉民曼巴回来了!”这消息在草原迅速传开,牧民们曾以为城里人吃不了苦,王万青肯定是一去无回。
“家里人确实希望我留下,我也确实打过退堂鼓,但最后总过不了自己这一关。”王万青笑着说。
为了一句誓言,王万青以草原为家,视牧民为亲,发挥出令人惊叹的聪明才智和果断勇敢,填补了一个又一个空白,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神话”。
我想编一首歌谣形容王万青驰骋草原的情景:蓝天下,离离草;大个头,白马跑;戴眼镜,披雨袍;左边箱,右边刀;打狗棒(一条皮质长绳,一头拴小铁棍,用于驱赶藏獒),手中摇……这歌谣不押韵,不美妙,却是王万青救死扶伤的真实写照。
有了王万青,黄河第一湾书写下新的篇章:第一台手术,第一宗输血,第一次发电,第一驾摩托……有了王万青,乡卫生院第一回有了门诊病历,全乡90%以上的牧民破天荒有了个人健康档案……
“建立门诊病历是我1980年担任卫生院院长开始的。藏族牧民同名的很多,全乡叫扎西或卓玛的有几十个,怎么区分?我想了一个办法:以生产队为单位建立登记本和病历编号,详细记录性别、年龄以及其他可供鉴别的资料。牧民来了,只要报上所在生产队,就能快捷地找到相应病历。这使医疗质量和工作效率大大提高,也为科学防病治病提供了可靠依据。”
根据年底对门诊病历的统计分析,王万青写出藏牧区牧民发病情况报告,总结出地方上的“四大病”。他还发现当地的大部分疾病是可以预防的,于是动手编写刻印了《牧民讲卫生》等宣传资料。
1984年,10岁的藏族孩子小南美放牧时被牦牛挑穿腹部,肠管流在外边,第二天傍晚送到卫生院时,“只见小孩肚子上一堆乌黑的肠子,已经坏死,病情极其危重。我先立即做了抗休克抢救,但接下来必须手术,可是卫生院没有手术条件,若送县医院则要翻一座海拔4000米的大山,过7道没有桥的河流,还要走100多里的路,没有汽车,孩子极有可能会死在路上。”
转院不行,不转院也不行,咋办?眼看一条幼小的生命即将离去,王万青做出大胆的决定:不放过一丝希望,就地手术!
“在征得家长和乡领导的同意后,我立即召集全院人员召开术前动员大会,”讲到这儿,王万青幽默地笑了。因为所谓“全院人员”,连他和妻子在内一共只有四人。
两张办公桌拼成了手术台,一个电灯泡加两把手电筒权充了无影灯。大电怎么解决?嘿!上级刚配备的一架小型柴油发电机正好派上用场!院长王万青亲自上阵,麻醉、主刀一把抓。忙碌了一夜,切除了84厘米的坏死肠管,完成了肠道吻合术,濒临死亡的小南美得救了!
小南美的成功抢救,震动了整个草原,牧民们奔走相告:汉族曼巴有起死回生的本领!确实,肠子流一地的人能在几天后走出帐篷晒太阳,这在玛曲县,乃至全甘南州,都是闻所未闻的奇迹。王万青说:“为此,我要感谢上海的母校给了我扎实的医学基本功。”
不由说起现在的一些大夫,抱怨设备不够好,因此这个也不能做,那个也不能做,王万青说:“其实能不能做,是看一个医生有没有对病人的担当和责任。”
藏汉结情缘
藏族牧民居住在十几个牛毛帐篷围成的“藏圈”里,家家养的藏獒是天然的“守护神”。一般来讲,当人们看见一匹白马由远至近,便知是汉民曼巴来了,便会赶紧拴住自家的狗,好让王万青安全进圈。可有一回出了意外。那次王万青下乡打疫苗,还没接近藏圈,就见六、七条藏獒冲了出来。王万青一点不怕,他不慌不忙拿出打狗棒,继续前行。可没想到棒还没有举起,人却从马上滚了下来。原来,马鞍的肚带是旧的,不结实,白马见藏獒冲来有点紧张,一运气,把肚带给挣断了。
王万青的腰狠狠撞在土疙瘩上,由脊椎震荡引起的“脊髓休克”令他动弹不得。藏獒呲牙咧嘴围拢过来,王万青抱着必死无疑的念头晕了过去。
直到今天他也没弄明白,凶恶成性的藏獒那天发生了什么?
“也许它们也纳闷,这人怎么一点不慌,反抗都不反抗,没准儿还凶过我们呢!”王万青笑着回忆当时情景。可听了他的故事,我却认为这是命运之神刻意做的安排。
王万青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帐篷里了,眼还没睁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说话。
“怎么她会在这儿?难道我已经死了?难道我在做梦?”
这个她,是他培训过的赤脚医生中唯一的女性,虽然只有短短的三个月,但这个好学能干、纯洁善良的藏族姑娘给他留下了十分美好的印象。他记得她的名字叫凯嫪(读lao)。
这个藏圈正是凯嫪所在的生产队,她老远看到是汉人老师王曼巴来了,可是苦于离得太远,等她喊着让人们止住藏獒已经晚了。
凯嫪以为王曼巴死了,急得大哭,见他醒来又守着不让人碰,还大声痛骂藏民为什么不拴好自家的狗……这些情不自禁的举动,后来都成了嫂子取笑凯嫪的话柄。
王万青在藏圈休养,凯嫪每日前来探望……以后的故事无需细表,两个年轻人心心相印了。
藏汉联姻,又一个新鲜的故事,在王万青和凯嫪的爱情演绎下成为又一个草原上的“神话”。
“的确,我过去幻想中的爱情不是这样的,我设想的恋爱场面是逛逛外滩,写写情书,看个电影,或者讨论《安娜.卡列琳娜》……我庆幸自己娶了凯嫪,结婚42年来,她是我的好妻子,四个孩子的好母亲。她像桥梁,方便了我和牧民的联系沟通,她也是我不可缺少的好帮手,大量的工作都靠我们共同完成。她和我一样想当一个好医生,在草原上干出一番事业来。”
1988年5月,儿童计划免疫任务非常繁忙,可卫生院只有王万青夫妇上班。这天,他们必须骑摩托车去30公里外的一个放牧点,只好带上5岁的孩子同行。不料途中遇到有牧民迁移,平时拴着的藏獒全放脱了。
“摩托车陷入群獒的包围,”王万青回忆:“想到幼小的孩子我害怕了,顿时方寸大乱。是凯嫪,她抽出长长的藏刀抵挡着扑上来的獒犬,一边大喊:不要停,往前开!我不停地变挡,轰油门,可就是冲不出去。尘土飞扬,模糊了我的双眼,摩托失速,眼看就要翻车。我心说‘今天完了’……在最后关头,牧民们赶到救了我们。牧民心有余悸地说我们是在玩命。不过他们都称赞凯嫪,她一手护着孩子,一手挥刀迎战20多条藏獒,还打掉了一头凶猛藏獒的獠牙。她真是勇敢!”王万青对他智勇双全的藏族妻子由衷感佩。
“当代白求恩”
凯嫪的确勇敢,而王万青的勇敢更是说也说不完。他勇敢地迈进荒凉的草原,他勇敢地迎战各种考验,他勇敢地实践现代医学,他也曾勇敢地高举藏刀,甩脱成群野狗的追赶……
那年,某地传报出现肺鼠疫,别人唯恐避之不及,他却勇敢地冲去现场,零距离诊治病人,直到纠正了先前的误诊,避免了全县的恐慌和损失,体现出一名医务工作者严谨的科学精神和忘我的责任心。
那年,一个病人患急性喉阻塞,窒息、抽搐,随时有生命危险,帐篷里没有切开气管的器械,就算有也来不及了。王万青果断地取出一枚18号大针,勇敢地刺入病人的气管。有了通气道,病人醒了过来……
那年,一名产妇胎盘滞留,大出血,休克昏迷,血压和脉搏均测不到,王万青勇敢地趴在血染的牛粪上施行手术、注射药物、提升血压、剥离胎盘、完整取出,之后又为产妇验血、配血、采血、输血……直至产妇转危为安。
敢在牛毛帐篷里剥胎盘,敢在生产队里搞输血,这种事对产妇,对医生的风险都极其巨大,勇敢的王万青是开天辟地第一人。
王万青结合藏区特点和中西医治病的经验,发表过20多篇学术论文;他在煤油灯下翻译外国专业书籍,在离校20多年后的高级职称考试中,俄语成绩竟考出96%的高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非凡的勇敢?
2009年母校复旦大学授予王万青“杰出校友奖”;2010年,王万青获“中国医师奖”和“感动甘肃”、“感动中国”年度人物荣誉称号,2012年获中国卫生部颁发“白求恩奖章”。
王万青在兴义市人民医院急诊室义诊
2013年11月,上医校友会邀请王万青参加“当代白求恩小分队”去贵州义诊,他欣然接受。从玛曲到兰州,从兰州到北京,从北京到兴义,从兴义到贵阳,他在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兴义市人民医院和贵阳医学院看病、交流、做报告,他的人格魅力感染了无数的病人和听众;他在日常生活中表现出的艰苦朴素的传统作风,在物欲横流的今天,也不能不引起人们的动容与反省。
采访结束时他说:“我坚守甘南大草原,相伴黄河第一湾已经45年,我尽了一名草原医生的职责,救死扶伤。特别是,我得到了藏族同胞的信任和认可,实现了我人生的意义。这是我感到最为高兴的事。”
黄河东下,一去不返,为了对大海永恒的眷恋;王万青西上,扎根草原,为了对祖国不变的誓言。他,感动的何止是中国,他感动的是全球有血性的人类。
王万青全家福。(图片由王加辉提供)
前排:王万青抱着孙子扎西道知(王团胜二子)和妻子凯嫪;
中排左起:王兵(王其美之子)、周毛草(王团胜之妻)、王其美(王万青之女)、闹增拉毛(王其美之女)、旦考(王其美的丈夫);
后排左起:王加辉(王万青四子)、王团胜(王万青长子)、王贡保(王万青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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