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老娘新娘皆为娘，大理白族说端详

     图/文：胡海

    大理位于云南省中部偏西，是一个以白族为自治民族的自治州，总面积29459平方公里，山川秀丽，四季如春，是中国大西南一块待开发的宝地。

    全州辖一市十一县，居住着汉、白、彝、回、傈僳、藏、纳西等26个民族，总人口326.09万人，其中白族人口108.53万人，是闻名于世的电影“五朵金花”的故乡。 

    当时历史上非常著名的南方丝绸之路和茶马古道就在今天的大理交汇，使大理成为了古代亚洲文化十字路口上交往的中心。

    由于当时大理的君主非常有智慧，希望作为王室民族的白族能兴旺发达，生生不息，所以非常乐于谦虚地学习来自印度、东南亚、藏区、中原等地区的文化，所以白族的先民接受最多的就是印度的释迦摩尼佛和中国的孔老夫子这两位老人家的思想，于是大乘佛法和儒家思想对白族人世世代代的生活影响就非常深远了。

   在大理，白族的女人被称作“金花”，男人叫作“阿鹏”。有人说是因为大理的女人长得美所以叫金花，其实“金花”是大理老百姓对最优秀最好的女人的一种称赞，不是长得漂亮的就可以叫金花，而是要有孝心和勤劳才会受到大家认可，这样的女人才有资格配以金花的美称，形容她的品德像苍山山崖上盛开的金杜鹃花一样珍贵美好。

    “阿鹏”则是指那些像保护大理不受灾难的大鹏金翅鸟一样勇敢、勤劳、有责任心的男人。

    在大理，金花是很受尊敬和爱戴的，可是人们都会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一句俚语“娶个大理婆，赛过三头骡.”咋一听觉得很好笑，哪有把自己的女人比做骡子的！在云南，马和驴都是干活的好帮手，但人们最喜欢的还是骡子，因为它吃的又少，干的又多，脾气又好，所以就用“三头骡”来比喻金花的吃苦耐劳。白族人的观念里，一个家里赚钱养家和照顾持家都很重要，所以赚钱的事就交给了男人，照顾老小家里锁碎就是女人的事了。所以金花成家以后，家里照顾老人、带小孩、洗衣、做饭、养猪、喂牛、上山、下田都是她的活，不是个“三头骡”怎么能做得下来？现代著名的民族舞蹈家杨丽萍就是大理人，可能她也是对大理女人的辛劳勤苦很有感触，所以在她的舞蹈里用了一首世世代代女人们自己唱给自己听的歌:“太阳歇歇嘛？歇得呢；月亮歇歇嘛？歇得呢；女人歇歇嘛？歇不得，女人歇下来嘛，火塘会熄掉呢！······”很多大理的女人们就是这样一天一天，一年一年，一代一代走走过来的。

     在大理的白族民居里就有这么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大门的门头是个飞檐斗拱的三滴水建筑，在上面都会用精湛的手工雕刻出龙凤和各种瑞兽。按理说在中国古代的传统里，龙应该在凤凰的上面，可是在白族民居的门头上，却是凤在上龙在下。很多人都看不明白，甚至还有人误解凤在龙上是因为女人太凶悍强势，把男人都踩在了脚下。其实，白族男女相对都是很平等的，之所以凤在龙上是因为在他们的心目里，每个男人在他的生命中都有两个贵人——两个“娘”。一个是老娘，生下了他，对他无私地爱和付出，养育他长大。但老娘不能一直照顾他，迟早是要离去的，所以结婚那天就又来了个娘——新娘，这位新娘就要接替老娘的爱，继续陪伴他、帮助他、照顾他、鼓励他，一个男人想要成长成就，离不开这两个娘的付出。所以今后不管他官多大、钱再多、走多远，只要回家在跨进家门时，门上的凤凰就是在提醒他回家要孝顺老娘感恩新娘，少一些抱怨指责，多一点赞美体贴，互相心疼彼此感恩，这样的家才和睦，才会兴旺，才会子孙昌盛。

    白族人的民居是非常有意思的，青砖青瓦白墙象征了清清白白做人，白族的名称就是来自于这个清白。在民居的白墙上不仅用手工花了各种山水花鸟意境优雅的画，还很喜欢题上一些斗大的字来追思祖先的美德。

    像姓杨的人家就会在自己的白墙上写上“清白传家”四个大字，因为杨家的祖先当年为官非常的清正廉洁，后代子孙不忘家风，慎终追远效法先人之德。如果看到院墙上写“百忍家风”的就可以知道他家肯定姓张，写“琴鹤家声”的就是姓赵等等，这些都是对祖风的歌颂和传承谨记。还有的是体现白族先民重农重儒的思想，大理国时期，在国中不仅设有讲授儒学的学馆，还有大批的贵族子弟赴蜀求学，所以现在民居的墙上还会有写“耕读传家”或是“书香世家”等等题字，为了警示子孙们不要忘了勤学用功不愧对祖宗的名望。

    来到大理的人看到白族民居无墙不画，无木不雕，都会为其精湛的手工艺和高尚的审美情趣而赞叹。但看到白族民居一家家都宽大阔气不免要问，区区一个三口之家住这么大不会太奢侈了吗？的确，现在很多人家的房子都很大，至少住一个院子，叫三房一照壁。这个坐西向东背山面海的四合院，西边的主屋南北两边的厢房，楼上楼下两层，房间确实不少。

     但白族人之所以把房子盖得这样大这样好不是为了好面子重享受，而是因为大理的一个风俗——老人老了家中养。大理的白族非常重视孝道，认为父母老了一定要有儿孙在家中照顾他，所以至今老人们都不去家外的地方养老。大理的老人最喜欢养兰花、茶花、杜鹃花，老人们在四合院里晒着太阳，赏赏花喝喝茶，很是惬意。很多白族人的家庭都是三代同堂四代同堂，人口也比较多，老人孩子在院子里有个好的活动场所，自然注重房屋的舒适和情趣。因为养老还出现了一种很广泛的婚嫁体制，都说养儿防老，可在大理是养女一样防老。在大理，年轻人结婚不仅仅是金花嫁给阿鹏，在这里有很多阿鹏还来金花家入赘，当地人叫上门，就是来女方家当儿子。在中国很多地方都比较看不起入赘，可在大理就不会，就有很多入赘的阿鹏。

    设想在一个都是生女儿的家庭，等女儿都嫁完了就只剩下老两口相依为命，累了没人问，病了没人管，女儿嫁出去了，云南山多路远交通不便，不能常常回娘家看望照顾父母，老人真到老病的那一天孤零零的会非常凄惨。于是，不管怎样都要留一个在家，所以招赘就变成常事了。入赘的男人也有条件，就是他的父母在家已经有别的兄弟姐妹照顾了，得到双方父母同意后才能入赘。这样一来，每家的老人基本上都至少有一对夫妇在为他们养老，大理自然养老院就很少有人问津了，而家里三代四代同堂，自然房子要盖的大大一院，美美的一家，让家里家外的人看来都赏心悦目心情愉悦。

    在白族村寨里，男女交往也比较特别，非常流行“相家”。由于有人嫁娶有人入赘，所以这里的人会先在恋爱之前就去到对方家见见家长，等各种情况都清楚，双方家长都商议出是娶是赘后才开始感情交往。这样的开始会比较幸福，不然等到一对情侣爱到“死了都要爱”的程度才去相家，才让家长们商议娶赘，那到时候男方不能入赘，女方又要留女养老，那人间最痛苦的抉择就出现了——选择爱情就不要了父母，选择奉养父母又留下一生感情的遗憾，怎么选都不对。所以这个相家是很重要的，有点像现在都市里的相亲。相了家的人未必成功一定结婚，但想避免爱情亲情的两难，以后想要过的好相家就是必须的。

     女孩子在第一次去男方家的时候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所以会穿上民族的盛装，头上戴上自己绣制的绣花包头。男方妈妈和长辈们看女孩子的第一眼就是看这个绣花的头饰了。绣花本没什么值得夸耀的，但是长辈们可以从一个姑娘的绣工中看出两个情况，第一是姑娘有没有母亲教导。绣花在学校学不到，只有妈妈会教。妈妈除了教女儿绣花，什么料理家务，孝敬长辈，做人处事都会教的。第二从绣花中看看姑娘的脾气性格。性情急躁没有耐性脾气不好的姑娘常常在绣花时坐不住，绣出的花一针紧一针松不平整不匀称。所以女孩子在娘家时的修养就很重要，好姑娘去哪家相家都会受到长辈们的青睐和称赞，父母脸上也会有光。白族人其实是很重视女性的，因为有了好姑娘才会有好妻子，到后来才会有好孩子，一个家族的兴旺都在这个女人的身上，凤凰在上的现象，出现在家的门头上其实也是寓意了一个家想要旺要好要甜主要靠女人的德行。

云南的山歌何其多，但那首女人世世代代都唱的山歌唱到了现在，将来还会唱下去的。

太阳歇歇嘛，歇得呢，

月亮歇歇嘛，歇得呢。

女人歇歇嘛，歇不得，

女人歇下来嘛，火塘会熄掉呢。

冷风吹着老人的头，

女人拿脊背去门缝上顶着；

刺棵戳着娃娃的脚嘛，

女人拿膝盖去山路上垫着。

有个女人在着嘛，

老老小小就搂在一堆了；

有个女人在着嘛，

山倒下来男人就扛起喽。

苦荞不苦嘛，吃得呢，

槟榔不苦嘛，嚼得呢，

女人不苦嘛，咋个得啊！

女人不肯吃苦嘛，日子过不甜呢。

天上不有个女人在着嘛，

天就不会亮了。

地上不有个女人在着嘛，

地就不长草了。

男人不有个女人陪着嘛，

男人就要生病喽。

天底下不有个女人在着嘛，

天底下就不会有人喽。

本文根据导游杨金花（中间站立者）口述编辑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