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赵碧霞
今天，小女儿在蒙特利尔音乐学院的音乐厅，举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打击乐毕业音乐会，五个曲目，五种不同的打击乐器，音乐会持续近一个小时，我几乎是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陶醉在女儿的音乐中。听着女儿那时而铿锵有力如战鼓雷鸣的鼓点，时而婉转细腻如行云流水的琴声，我紧张激动，泪流满面；看着女儿那拿着两根或三根四根鼓槌，在各种鼓与琴之间翻飞的双手，大开大合的手臂，丰富多彩的肢体语言，沉醉于音乐世界里的表情，时而风起云涌，大江大河，海阔天空；时而引商刻羽，诙谐幽默，调皮可爱，我感慨万千，浮想联翩。台上那身着黑衣，潇洒自如，自信满满，挥动手臂，“指点江山”的姑娘，还是我心中那乖巧可爱，温润善良的小女儿吗？
小女儿六六(Lucy Chen)，从小体弱多病，为了强健她的身体，在她六七岁时，我送她去Point-Claire游泳馆学游泳，学跳水。只两个暑假，她就从最初级到了最高级，尔后，她参加了专业游泳队的甄选，在众多的选手中脱颖而出，如愿以偿，进入了加拿大最好的游泳俱乐部。
还未满10岁的小女儿，开始每周三次训练，一年以后，训练时间增加到每周四次或五次，每个月还要参加各种比赛。在11岁的时候，女儿已经成为半专业运动员，得到了省二级运动员资格。此时的六六，信心满满，告诉我：妈妈，我以后要参加奥林匹克运动会！专业训练是残酷的，每周六次的训练，使六六精疲力尽，而每次比赛的结果，都不尽人意，本来仅仅是为了强身健体，要想走专业路线，实属不易。我和女儿商量，是否放弃专业游泳训练，本来身体素质欠佳的女儿，也同意我的想法。经过两年的专业训练，放弃有些不舍，有点无奈，但还是明智之举。
小学考中学时，六六以前十的成绩考入蒙特利尔最好的中学之一St-Louis。那时姐姐九九要进入蒙特利尔的音乐高中Pierre Laport，两所学校相距遥远，都离我们住家25公里，我们接送困难。因此，我们和六六商量，是否转学去姐姐的学校？善解人意的六六，虽然已经准备好了校服，还是顾全大局，同意到姐姐的学校。我们又去音乐中学询问，看是否有空位。早已结束了招生工作的学校，答应找机会。临到开学，学校通知，钢琴专业的学生已满，但有一个打击乐的空缺，问是否要去。虽然六六从小学过钢琴，但从未想到要进入音乐学校，也从未想过要学音乐，所以学什么专业都无所谓，就这样，鬼使神差，六六进入了音乐学校，学了打击乐。
对打击乐器几乎一无所知的六六，就像一块海绵，拼命地汲取，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我们还专门给她买了一套架子鼓，一架木琴，都是大家伙，六六回到家里就练习，终于找到了感觉。
在中学时，经常有大大小小的音乐会，开始，六六仅仅在某个节目中，偶尔打几个鼓点，是一个看起来无足轻重的小角色，舞台上很难找到她的身影。但六六默默付出，静静努力，到最后中学毕业，她得到了全年级的最高奖，还获得过魁北克省打击乐的第一名。
在选择读大学预科专业时，我和她多次谈心，希望她放弃音乐，因为姐姐已经选择了音乐，我们周围的朋友，都好心善意地提醒我们，不要让两个女儿都学音乐，因为，音乐这条路太窄，今后的生活，发展的态势都不容乐观。每次谈心，六六都眼含泪水，伤心委屈，问我为什么允许姐姐学，就不允许她学？我苦口婆心，把利弊得失都和她讲清楚，但六六还是义无反顾，坚持学音乐。我见她态度如此坚定，不忍让她伤心，也就同意了她的选择。
大学预科，六六进入蒙特利尔音乐学院，加入了蒙特利尔青年交响乐团，成为一名打击乐手。
两年以后，六六成为蒙特利尔音乐学院的大学生，在大学里的三年，六六更加努力，脱颖而出，成为音乐学院交响乐团的主打，还经常参加蒙特利尔交响乐团、大都会交响乐团以及各种乐团的演出。还在当学生的女儿，为了尽量不依赖父母，自己的经济独立，在Laval的一所中学找到了一份业余工作，教中学生打击乐。
每个暑假，六六都参加当地的音乐夏令营。去年，六六参加了德国的世界大学生音乐夏令营，接触了来自27个国家的70多位音乐学院的学生，见到了一些世界上有名的打击乐大师，开阔的视野，找到了差距。回来后的六六，更加努力，刻苦练习。在练习过程中，六六经历了苦不堪言的手臂酸痛、脖子僵硬……但由于挚爱，六六没有放弃，自己按摩，贴膏药，有时做做运动，做做理疗，稍有好转，继续练习。
一份耕耘，一份收获，六六的辛勤努力，为她自己的学业事业打下了良好的基础，今天毕业音乐会上，专家团队给出了满分，观众也报以热烈的掌声，这所有的一切，都让我欣慰，让我感动！
女儿还是那个女儿，六六还是那个六六，温柔体贴，笑意盈盈；女儿不是那个女儿，六六不是那个六六，“蠢蠢欲动”，等待时机，“破茧成蝶”。
2018年4月26日于蒙特利尔
(编辑: 胡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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