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莎的礼物

作者：加拿大共生国际传媒  胡宪

2017年圣诞节前的一个早晨，回北京十多天了的我还没摆脱时差的魔爪，抵京不到两日的李莎已提着大包小包、神采奕奕地出现在我家。自从彼此相识，四年来，这位在中国生活了27年的74岁魁北克作家，恪守中国传统礼仪，每逢年节，或从国外归来，不论多忙都要来看望我92岁的老母亲，且每次登门都带来一些稀奇珍贵的礼物。譬如，因翻译《聊斋》，出版社奖励她的镶金框蒲松龄像；再譬如，新疆采风时，从锡伯族能工巧匠处收集的精致弓箭；有时，是她自己培育的绿色植物；有时，是她亲手烘培的意大利糕点。还有一次，她带来了由她资助上了大学的藏族女儿，四个民族欢聚一堂（意大利人李莎、藏族人鑫德草、汉族人我妈妈，还有锡伯族人我和我的哥哥姐姐），哈达与歌声飞舞，饺子共美酒飘香……这天，送给我老妈妈的意外礼物非笔墨可以形容。

那么这次她又带来了什么呢？

李莎先从一只精美的紫匣中取出一朵金色的长颈玫瑰，用纯正的中文讲述了她昨夜的梦境：“我来到玫瑰园，向玫瑰树要一支玫瑰花。玫瑰树说，现在是冬天，我不产玫瑰，你春天再来吧。我说，明天我要去拜访一位可亲可爱的老妈妈，我真的很需要一朵玫瑰花！玫瑰树听后说，原来如此。那我给你一朵金玫瑰吧！”李莎于梦中获得灵感，于是在自己的收藏品中翻出了这支24K镀金玫瑰，特地送给我的母亲。

妈妈深为感动，研磨提笔，手书“德行天下”横幅回赠。

李莎送给我的礼物是一个手掌大小的红皮笔记本。这是她坚持了20多年的作风：将过期的月历、年历制作成便携式记事本，送给同事和朋友。“虽然只一面可用，但记个地址或电话号码什么的还是很方便的，”她笑意盈盈。

类似规格的笔记本在商店里只卖几毛钱，可李莎的笔记本却是值得收藏的无价之物。

李莎托我将另外一本转赠给她在蒙特利尔结识的一位中国贵友。果然，当我把这件礼物交到那人手中时，她郑重地说：替我谢谢李莎，我会永久保存。

我想，没有几个朋友会真的用它来记事，大多数人都会把它放在某处，作为一种提示：除了环保意义上的，这件废物利用的礼品，是李莎的信仰和心血，还有她对友谊的理解以及对朋友的托付。

李莎送给我兄弟姐妹和全家人的礼物是她一个月前开始制作的圣诞糕点——fruit cake。“这是我们意大利人的传统，用全脂面粉、新鲜水果和朗姆酒等原料做成蛋糕，冷藏一个月左右，到圣诞节这天再拿出来分享。”

因知我家人多，李莎在蒙特利尔出发前就把蛋糕切成了一个个小长方块，用锡纸包裹，以彩带装饰，然后装箱带到北京，亲手分发给我的亲人们。

如此用心的礼物，我怎有耐心等到圣诞？当晚便把自己这份打开吃了。第一口，酒香醇厚；第二口，果味甘甜；第三口，咀嚼良久，已舍不得下咽。

李莎的礼物，总是让人无限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