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共生国际传媒】记者:胡宪
图说:楼宝善先生在蒙特利尔向笔者介绍浮雕近作
2015年,笔者曾两次登门采访魁北克华人艺术家楼宝善先生,耳濡目染,获益匪浅。然而这第三次采访却因当前疫情严峻,只能通过微信视频进行,感触受限,略有遗憾。
这次采访动因是欣喜得知楼宝善捐给家乡余姚博物馆的第一批赠品已通过了加拿大海关,正在驶往中国的海船上……
楼先生说:“终于成了!离开中国近60年,那边的很多事都记不清了,但我余姚老家的山山水水却始终印在我脑子里,比我的出生地上海还要深刻清晰……”
在笔者2015年写的专访中曾经提到,早在1979年,刚完成了法国学业的楼宝善,怀揣报国之梦从巴黎直飞北京,却“时也运也”地被泼了冷水,美梦落空。(参见附文)
几十年过去,楼老师本以为回馈故乡终归是痴梦一场,没想到竟有机缘另起,让他在异乡巧遇了同乡。在蒙特利尔的一次画展上,楼老师认识了画家周黎华先生,得知周画家也是余姚人,还是李可染之子李小可的学生,非常高兴。而周画家在听了楼老师的故事后,主动提出愿意帮楼老师实现他的梦想。
经过周画家一年多的努力,余姚博物馆和楼老师于去年十一月达成了协议。楼老师说:“本来安排我今年六月份回国参加交接仪式,我还邀请了一些上海的老朋友参加纪念活动,还有一批新作我准备随身带过去……可这些计划都被疫情无情地搁置了……看现在的情景,也不知道此生是否还有机会回余姚了……”我忙打断说:“明年就有疫苗了,回国签证就放开了,您一定有机会回去的……”
楼老师笑了:“我知道自己的身体。因为糖尿病我的一只眼睛已经看不见了,今年晕倒过三次,有一次睡了10多个小时才醒……”
视频中的楼老师,虽然左眼需要手拨才能睁开,但依然笑意盈盈。他告诉我,现在只要一感头晕就立刻喝糖水顶住,避免去医院;他告诉我,现在每天都在和时间赛跑,要抢在右眼也失明之前完成预期的作品;他告诉我,视频之前正在锯铜版,他利用铜板画蚀刻技术创作的融合了东西方审美的肖形印章系列正在进行……楼老师转身拿来刚切割好的小铜块和设计图稿一边向我展示,一边说道:“我还有梦!我活一天就要做一天!”
屏幕上的楼宝善语气刚毅,笑容满面……(2020年11月25日)
图说:从去年十二月至今年三月份,在魁北克Candiac有一个很特別的作品展,当地Arthentik艺术画廊将楼宝善老师的三十八幅作品(油畫、水彩畫、水墨畫)拍攝成相片放大加工,在公園小徑上连展三個月,广受好评。
附2015年专访文章(有删改):
《国画油画铜版画 中国法国加拿大——访魁北克华人艺术家楼宝善》
作者:胡宪
动笔写楼宝善专访,这个大标题一头撞来。如此直白的表述,有违笔者以往风格。但一琢磨,这简洁明了的十四个字可以为引,让我们直面楼宝善先生不寻常的艺术人生。
从专业道路来看,楼老师正是先学国画,再学油画,而后学的铜版画;从人生阶段来看,他正是在中国打下了绘画基础,在法国实现了艺术追求,而在加拿大,找到了于不同画种间自由翱翔的天空。
一心走艺术之路
楼宝善先生1941年出生于上海,祖籍浙江余杭。父亲楼子春、叔父楼炜春、堂伯父楼锡春都是历史知名人士。楼宝善自幼喜欢画画,十几岁进入很有名气的上海哈定画室学习西洋画。“但是只学了三个月,当我开始懂了一点绘画知识的时候政府忽然勒令关闭全上海的私人画室。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找到两位国画老师学了一年国画,终于学到一些中国绘画的基本技法。”这一年的国画基础,让楼宝善受益终生。不管是后来在香港自学油画,还是在法国艺校专攻铜版画,国画对他的影响都是显而易见的。
1962年,楼宝善带着弟弟妹妹到香港与父母团聚。“我父亲当时在一家贸易公司做中文会计,薪金低廉,养活六口之家是不可能的。我虽然还没有真正掌握绘画技巧,但也想利用这一点点皮毛知识去赚钱。初期我画过贺年卡,后来帮父亲的朋友画电影片的动画特技,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换取很少的薪酬,生活非常不易。”
楼宝善说:“为了把在上海学到的绘画知识保持住,在技巧上还能有所进步,我必须自学。那时我经常五点起床,背上油画工具,约上梅创基、梁德祥等画友利用清晨去郊外写生;同时临摹一些东欧国家的古典油画。我把这些作品放在我家开的小照相馆的橱窗里展售,同时承接一些出口公司的油画行货订单,拼命地画,既为解决画画费用,也可贴补家用。这样的情况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我第一次离开香港。”
值得一提的是,在离开香港的前一年,楼宝善和他的画友,后来成为木版画家的梅创基先生合作,成功举办了一次“二人画展”,可以说这是楼宝善自学油画的总结。
巴黎,心中的艺术殿堂
“法国巴黎是我向往的地方,去巴黎学画画是我久久的梦想。当弟弟妹妹都能独当一面了,我知道是我实现自己梦想的时候到了。非常幸运,我得到了一个行货油画订单,每天工作十六个小时,短期内赚了八千多港币。又画了些电影广告后便申请去巴黎的法国文化协会读法文,很快得到了学生签证。父亲把以前卖画的收入和我在照相馆工作的部分薪金结算给我,就这样,1971年刚过完春节,我揣着几千法郎搭上廉价包机离开了香港。我先在英国的希思罗机场下机,再搭机场巴士去伦敦,然后在南部港口坐渡轮去法国,再搭乘火车去巴黎。如此辗转,只因这是当时最省钱的路线。”
在巴黎,楼宝善经历过所有拿着学语言签证又不富裕的华裔青年既悲催又励志的海外生活:住阁楼,简三餐,上午学语言,下午忙打工,晚上学艺术,夜里做功课……
图说:楼宝善(左3)在巴黎和同学们参观造纸作坊
楼宝善说:“巴黎很多区都有政府办的画室,我在巴黎十四区的蒙巴那斯(MONTPARNASSE)画室学习素描、速写和铜版画,不需要学费,但是必须付裸体模特儿费。学生很多是白天工作的上班族,晚上来进修,同学中有银行职员、作家、文员、学生,大家都非常认真,我也非常珍惜这得来不易的机会。我喜爱铜版画是因为曾在中国的欧洲国家画展上见过,特别是那些翻译小说中精美的插图一直令我着迷;而且铜版画历史悠久,六百多年来,铜版画以其典雅庄重、做工精细和永不褪色的特点被公认为世界名贵艺术画种,但是真正认识铜版画的中国人不多,我觉得自己能在这个领域做出成绩,因此学习铜版画技术,成为我来法国的最终目的。”
在巴黎学习了两年多,楼宝善凑够路费打道回府。尽管万分不舍,但他清楚地知道,没有稳定的工作而勉强留在法国是没有出路的。
中国设计师的名字第一次写进历史
图说:楼宝善和他的学生
回到香港,楼宝善在一所法国人办的学校教中文和美术。“在这里工作期间,我认识了许多在香港工作的法国人,例如法国领事馆的副领事和文化参赞、法国航空公司经理,我跟他们处得非常好。尤其是法航的经理,主动提出在法国航空公司为我办‘楼宝善铜版画展’。他的善意敦促我在短短的两个月,完成了一批大幅铜版画。这次展览让香港画坛认识了我。接着,香港艺术中心安排我的作品在德国文化中心的歌德学院和美国银行展出,我在香港打出一定的知名度。1976幸运女神再次眷顾,一位我曾接待过的法国经济学教授利用他的影响力,帮我申请到法国政府外交部的奖学金,并且安排我以实习生的名义进入法国造币厂学习雕刻技术。我的人生出现了奇迹般的转折:法国领事馆通知我即刻办理签证手续,法国副领事请我去他家共进晚餐,法国航空公司送给我去法国的机票,又买下我的一幅铜版画……我顺利登上第二次去法国的飞机。而这一次是我真正学习的开始。”
图说:香港法国航空公司总经理为楼宝善开铜版画展
法国造币厂位于文化气息浓郁的巴黎第六区,楼宝善非常重视这次机会。他不想按造币厂对实习生的行政规划,把每道工序经历一遍,而是主动要求专注于学习雕刻技术。“在总雕刻师的帮助下,我最终获准全部时间都在雕刻室学习。为了提高我的浮雕能力,他还安排我每天早晨去巴黎国家美术学院学习雕塑和浮雕,下午再回造币厂学习雕刻。”
图说:楼宝善入选精品出版物作品《熊猫》正反面
令楼宝善感到非常自豪的是,在法国造币厂实习的两年半中,他设计雕刻了一批具有中国文化特色的纪念章,其中“熊猫”、“北京故宫”、“祖冲之”被选入法国造币厂精品出版物。在欧洲长达数百年的Medallions(金属章)历史上,第一次出现了中国设计师的名字。
图说:楼宝善要回中国了,法国造币厂为他举办欢送会
移民加拿大
走进楼宝善先生的寓所,首先吸引我的是走廊两侧的铜版画;步入工作室,墙上挂的是古意盎然的中国山水,案上摆的是制作精美的石膏浮雕;临窗画架上,一幅油画风景已呈现出大致的模样……这里便是楼宝善先生每天工作和生活的地方。
图说:楼宝善入选精品出版物作品《祖冲之》正反面
笔者对国画和油画略有接触,但对铜版画却知之甚少。楼老师将我带进另一个房间,展示他从日本买回到香港,又从香港运来加拿大的铜版机,并耐心讲解铜版画的制作原理。然后,他小心捧出两枚精美的金属章,一枚是熊猫,一枚是祖冲之头像,讲了一段他移民加拿大之前的经历。
金属章在中国常被称为“大铜章”,而楼宝善认为不管是叫“金属章”,还是“大铜章”,都没有体现出其真正的艺术属性。因此他根据法语“Medallion”的发音,给金属章起了个雅致的名字——美达意。
图说:楼宝善入选精品出版物作品《北京故宫》
1979年5月,楼宝善带着三枚具有历史意义的“美达意”,兴冲冲地从巴黎直飞北京,他准备把自己的所学,连同一个钢模、一套刻刀和一批在法国搜集的专业资料全部献给他阔别了17年的祖国。“1979年是中国结束文革后的开放初期,我去北京之前已和中国造币公司联系好了,我也是拿着他们的邀请函去中国大使馆申请签证的。可是下了飞机打电话去造币公司得到的答复却叫人泄气,对方说接待我的人去上海出差了,没人管我。我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食宿问题。我坐出租车去了华侨饭店,可那里说没有空房……我在北京举目无亲,还带着一大堆行李,非常的惶恐与无助。最后,我试着打电话去法国大使馆找一位不太熟的法国朋友,他听到我的遭遇后立刻开车来接我,先安排我住进法国大使馆宿舍,又带我游览北京。一周后我再打电话过去才与造币公司取得了联系。虽然在后来的几周里我得到了北京、上海造币公司的热情接待,他们也希望我能留下来,但我还是担心自己无法适应,决定看看再说。”
回到香港后,楼先生联系了法国造币厂,然后和法国领事馆、香港艺术中心合作举办了“法国美达意(金属章)展览”,专门介绍法国的浮雕艺术、雕刻和浇铸等精炼技术,一炮打响!香港的艺术爱好者大呼开了眼界,报纸、杂志、电视也纷纷报导,对楼宝善也进行了大量采访和宣传。“我原本计划,香港展出之后就去内地展览,可是我写信给北京的有关方面,得到的答复却是要求法国造币公司支付场地租金……结果法国领事馆就转去早就巴不得的台湾办展了。我至今认为非常遗憾,因为那批展品都是法国金属章的艺术精品,一般是不轻易拿出国外展示的。我们白白失去了一次难得的机会。这件事也最终打消了我回国效力的念头。”
在香港教了十几年美术课后的1994年,楼宝善携全家移民加拿大魁北克。“我在香港办美达意展览的经历对移民的申请帮了大忙,”他说。三个月后,楼先生在蒙特利尔南岸郊区买了房,日子过得很平静,太太忙家务,两个孩子读书,而他就专心创作铜版画。1996年和2001年,La Prairie市图书馆两次举办“楼宝善铜版画展”,楼老师的铜版画作品先后五次、共六幅入选蒙特利尔美术博物馆年展。
楼宝善谈艺术
2000年后,楼宝善先生因支气管扩张造成血管破裂、吐血,自觉体力大不如前。两个孩子都上了大学后,他们卖掉了原来的房屋,搬进现在这座靠近南岸地铁站的公寓大楼。公寓有两间大厅可做工作室,落地玻璃窗正对圣劳伦斯河畔的大型游乐场,光线充足,开阔敞亮,放眼远眺,蒙特利尔岛尽收眼底。楼老师在此创作了大批油画和国画作品,而他最心爱的铜版画自然更不会放弃,特别是在夏季那些可以开窗的日子里,他总是让自己在铜版画的艺术世界里沉迷。
图说:油画唐人街
他说:“2007年我在油画艺术上作了新的尝试,创作了一批关于唐人街的作品;2009年,我又在绘画技法上作了一项新的突破:用油画刀代替油画笔;进入2015年后,我在创作思想上不断出现大跃进。可以说这是我几十年来一直追求的状态:画面似乎是抽象的,但又是可以感觉到的真实的存在,一个诗一般意境的迷离世界,给观者留出想象空间。我认为艺术作品的价值就在乎于这一点。”
也许是因为在加拿大可开窗的季节不长,毕竟制作铜版画对身体有污染伤害;也许是因为魁北克的独特魅力,更适合以油彩画来表达,楼宝善现在绝大部分时间都在画油画。在他近期创作的一批作品中,笔者最为感动的是蒙特利尔夜景主题系列:汽车的前灯强烈冲击着黑色的朦胧,商楼的橱窗夸张地炫耀着白天的繁荣,手牵手的情侣徜徉在春意浓浓的街头,捧着咖啡的行人悠闲地穿过深秋的路口……这本该属于尾声的城市看不出丝毫的疲惫,古稀之年的画家正以年轻的心思让夜的天地璀璨而生动!
图说:油画蒙特利尔夜景
看得出,这些作品融会了亚洲、欧洲和美洲的审美情趣,凝结了国画、油画和铜版画的精髓。“先生是如何创作出来的呢?”我问。
楼老师回答:“喜欢画画的人,一定喜欢美丽的东西,这是一种天性。学习绘画艺术,不单是学习一些基本的技巧——素描、速写、透视学、色彩学等等,更重要的是必须理解艺术的真正意义和它的精神。艺术是感性的,太过理性就成了设计品,或者工艺品。艺术家在创作的时候,必须随心所欲地凭感觉来画画,最大限度地表达自己的所思所想。艺术创意是十分重要的,但只有在普通和平凡中才能显出其威力和特性。其实不需要太过讲究什么派别,什么主义,到底是现代的还是古典的,前卫的还是保守的。我认为形式不重要,一幅画吸引人的地方在于它的艺术魅力。艺术魅力在理论上好像很抽象,其实很简单:一幅画能够不断地、一而再、再而三地吸引你眼球的注视,就是艺术的魅力。”
楼宝善认为:中国和欧美的绘画艺术虽然在工具、材料、形式上有所不同,但其精神是相同的。譬如虚实关系的处理,譬如强调神似重于形似、拙朴优于媚俗、感性多于理性……欧美的古典主义、写实主义绘画等同于中国画的工笔画,比较重视理性;而印象主义,则类似清朝的扬州八怪的作品,比较重视感性。现代人由于快速的生活节奏而往往倾向于急功近利,喜欢用稀奇古怪的念头刻意去标新立异。事实上,简约朴拙的表现手法是建立在素描基础上的,否则就不可能表现出艺术的形象以及深刻的内涵,所以技巧和思想是同样重要的。在现实中,有些美术学院、艺术学校毕业的学生,往往在技术上绝无问题,可是作品却缺乏吸引力,起原因就是被老师的条条框框限制住了;而很多自学的艺术家反而有出众的作品,是因为自学者不会按照他人的框架来创作。其实,艺术家的一生都在自学,都在积累经验,都在用掌握的美学技术表达自己对生活的感受。
他说:“我们最容易迷茫的是怎样选择题材,我认为应该从生活中去寻找人们熟悉的事物,艺术就是把人类生活中最平凡的东西,以简单而普通的主题形式表达出来,譬如:太阳、月亮、花草、树木、山石、河流、湖泊等大自然的风光,晴雨风雪等气候的变化,人在生活中的喜怒哀乐,各种各样的风俗人情等等,艺术家要做的就是抓住其中的特点,吸引观者的视线,感动人的心灵。无论是什么流派,不管是怎样不同的风格,只要是能够感动人的作品就是好的艺术。所谓‘诗情画意’,讲的就是绘画要有诗的情调和美的意境,使人看后心弦激荡,久久不能忘怀。”
不出笔者所料,楼先生的蒙特利尔夜景系列的确是带着相机去蒙城市中心采风创作的。楼先生说,现在的画家要搞创作,普遍是用相机和速写搜集素材,最重要的是要留意绘画所需要的数据。画家必须要有写生的基础,才能灵活地用笔,产生出生动的笔触,画面才会生气蓬勃,否则就画不出精神,因而深厚的功力是十分重要的。事实上,根据相片画画并不是照描相片,而是拿相片作为模特儿,作为参考,“艺术家需要启动和发挥自己的思想,直至作品最后完成,这同样是一个创作的过程。”
楼宝善先生说:“人的一生如果不抓紧做些事情,很快就过去了。有些作品我以为是几天前刚完成的,再一细看原来是两年前的了。我越来越有紧迫感,一点时间也不愿浪费。”
楼宝善先生年事已高,身体也不是很好,可他的艺术生命却处于巅峰状态。他告诉记者,自己每天从早画到晚,灵感不断;他指着一排排作品或半成品说:“我现在唯一的休息方式是:画版画累了,就去画一会儿国画;画国画累了,再去画几小时的油画……”
可喜的是,楼老师的状态并不像他说的那样“视力越来越差,经常力不从心”,笔者感到他依然神采飞扬,思路清晰,就像他尚未完成的风景画,那璀璨的斜照夕阳,引人无限期待与遐想……(笔者作于2015年)
(编辑:胡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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